盛开在故乡的秋里

 

徐宜业
 
秋天到了,故乡的田野里盛开着一朵朵、一簇簇野菊花。这一朵朵、一簇簇、一团团的小黄花,汇成一片片的金色,在阳光下跳跃。
我刚念书的时候,大高个子金老师就教我唱《野菊花》:“野菊花啊野菊花,生在金秋里,长在阳光下,一朵朵像星星,一簇簇像云霞,野菊花,野菊花。芳香浸透泥土地,野菊花,野菊花,色彩诱熟稻和瓜,诱熟稻和瓜……”从儿歌里,我知道了野菊花盛开在故乡的秋里,像星星,像云霞。
故乡的野菊花就是“野”。它不需要谁来撒种,不需要谁来浇水、施肥、除草,更不需要谁来收获。只要有一粒种子,经风一吹,吹落到泥土里,就能生根、发芽、生长。它不怕烈日晒、不怕暴雨狂。“独立天涯野味浓,苦霜残叶志不穷。宁肯枝头抱香死,不落俗尘展笑颜。”不知那位大家化用宋末诗人赵思肖《画菊》里的诗句,活化了野菊花坚强不屈的性格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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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,栀子花、牡丹、玫瑰那些名贵的花都谢了,可野菊花的花事才刚刚开始。
金老师课间带我们踏秋,望着田野里金灿灿的野菊花,给我们讲了《野菊花的故事》。
很久以前,有个种花人种了好多花,他种的花很盛旺。一天,种花人从外面带回一棵野菊花,栽到花园里。
这时,花园里的玫瑰、昙花等花看到了这棵野菊花,都嘲笑它有土气,有野性。只有野菊花旁边的仙人掌理解它,同情它。
野菊花受到那些名贵花的嘲笑,流下眼泪。这时仙人掌看到了,赶忙跑过去安慰它:“野菊花,不要哭,你不必介意它们的嘲笑。每样花都有自己的优点,也有自己的缺点。你尽管长得土气些,但你不怕冷呀!”野菊花听后,抹去泪水,挺起了花茎。它对仙人掌说:“谢谢你,仙人掌。”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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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,秋天来了,刺骨的寒风刮来,那些名贵的花儿一个个都倒下了,只有野菊花和仙人掌相互支持,顽强地活了下来。
故事讲完了,金老师意味深长地对同学们说:“孩子们,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,但是不能自卑,也不能自傲,要取长补短才行。”
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:“是”。
从此,我懂得了同学之间相互取长补短的重要。此后,野菊花就盛开在我的心里,它就是一种顽强不屈的花。
从那时起,我就认识野菊花了。野菊花的植株大约半尺高,粗壮的绿茎四围,长着稠密的叶子。这些叶子呈鹅掌形,带有柔柔的绒毛,边缘是锯齿状。绿茎顶端开出几朵毛茸茸的小花。这些小花朵儿不大,圆圆的,硬硬的,纽扣大小。十几片花瓣细细的,短短的,黄黄的,挨在一起,把绒绒的花蕊紧紧围住。中间那椭圆形的花蕊,黄里带点绿。花蕊上面蘸着花粉,远远地就能闻到上面的香味,蜂儿、蝶儿在花瓣上翩翩起舞。
细看这些野菊花,它们姿态各一:有的羞涩地打着朵儿;有的含苞欲放,只微微破出一丝嘴儿;有的完全开了,露出了黄色的花蕾。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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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还是生产队,每逢学校放秋假,不上学,母亲就带我去西湖底挑野菊花。那时,西湖底满眼是野菊花,我们一会儿就挑一大篮子野菊花。野菊花挑回家了,母亲洗净了,用开水焯一下,去掉涩味,将野菊花苗剁成糊子,和着大芦面搅拌在一起,烙野菊花饼吃。母亲烙的野菊花饼香喷喷的,我每次都吃好几块。
有时,我挑野菊花时,镰刀不小心划破了手,流了好多血。母亲看见了,连忙跑过来,摘了两朵野菊花,揉了揉,挤出汁水,涂在我的伤口上。过了一会,我的伤口不流血了,不疼了,还清凉清凉的。哦,原来野菊花还能止血呢!
每朵野菊花开花的时长大约在十四天,从打花骨朵到花朵凋谢,大概经历三周时间。作为个体野菊花花期不长,但是作为群体,野菊花的花期还是比较长了,从初秋到初冬,这四五个月的时间都是野菊花的花期。其间,这朵开了,那朵谢了,这朵谢了,那朵开了……此消彼长,层出不穷。
小时候,到了深秋,一望无际的田野里,都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菊花。南徐庄的孩子都背着篮子,到西湖底挑野菊花。我们挑回的野菊花,晒在各家的院子里,晒干后用布袋装起来,挑到药店卖,卖些钱,再买些油盐火耗回来。当然了,每家卖野菊花时,也会留下一小攥子,收藏起来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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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,天气热,温度高,我身上起了很多痱子,又疼又痒的。母亲把干野菊花撒在热水里浸泡,让我洗野菊花澡,在舒舒服服中,治愈了身上的痱子。农闲时,母亲找些碎布头,穿上针线,缝一个长方形的布袋,装上干野菊花,做野菊花枕头。野菊花枕头,比稻糠枕头好,我枕着它睡觉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顺兴叔不知什么时候患上高血压,整天晕头晕脑的。他不知听谁说,野菊花能够降压。于是,他用野菊花泡茶喝。他喝了几个月野菊花茶,感觉神清气爽了,找老高先生量量血压,血压竟然不高了。
老队长在大芦地割草,中暑了,被人抬回家。赤脚邓医生说野菊花能降暑。他老伴张大妈泡了几碗野菊花茶。老队长喝了几碗野菊花茶,就清了热,解了暑了,能下地了。
蛮奶奶感冒了,老磨时间,不上医院。她听大爷爷说野菊花能治感冒。她喝了两三天野菊花茶,症状明显减轻了。那时,南徐庄的人,家家都喝野菊花茶。
野菊花就是这样,到了秋天,它就盛开在故乡的田野里。到了冰天雪地里的隆冬,它的枯枝仍然屹立在空旷的枯草里。它的种子跌落在泥土中,积蓄着力量,准备孕育新的生命……
“野菊花啊野菊花,生在金秋里,长在阳光下,一朵朵像星星,一簇簇像云霞,野菊花,野菊花。芳香浸透泥土地,野菊花,野菊花,色彩诱熟稻和瓜,诱熟稻和瓜……”四五十年过去了,我还时时想起这首儿时的歌谣。

作者介绍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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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宜业,江苏省泗洪县龙集镇人,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,中学高级教师,被评为镇首届名师、县中学语文学科带头人、县政府优秀教育工作者、县优秀班主任、市语文骨干教师,主持多项国家、省市级课题并结题。作品发表于各级各类报刊平台。

 

 

责任编辑:晨子